莫失莫忘

plus2047 于 2021-10-24 发布

又一部石黑一雄的小说。

跟《克拉拉与太阳》相似,故事是科幻的背景设定。小说的主体是一群克隆人,并将「注定」在成年不久之后因器官捐献逐渐衰弱死去。与《长日将尽》非常相似,小说是凯西在一次驾车途中的回忆。

凯西、汤米、露丝三位在克隆人学院黑尔舍姆长大。他们在克隆人学院学习各种艺术创作,期间的经历是正常的、日常的、物资稍微有些匮乏的学院生活。学生们会有小团体,汤米因为脾气不好,以及缺乏艺术天赋而受到霸凌,但在他年龄增长、改变态度不再发脾气也不再在乎这些霸凌之后,霸凌也渐渐消失了。凯西和汤米较早时因为一些关于露西导师的讨论而有所接触,两人互相有好感,但在临近毕业时是露丝和汤米成为了情侣。露丝是两人共同的朋友,三人两两之间关系密切,构成一个奇特的三角关系。

但随着故事的推进,他们作为器官移植供体克隆人的身份逐渐揭晓。克隆人们对其命运处于知道,但又没有那么严肃的认知的状态。最初是露西导师,表示应该更多的向克隆人们解释其命运,但露西导师也在某一年离开了学校。随着年龄增长,克隆人们逐渐知晓、理解了接下来的命运 —— 他们会离开学校,在农场之类的地方生活一小段时间,之后作为器官捐献者的护理员工作一段时间,最后自己成为捐献者,并在最多四次捐献之后「终结」。

在三人离开黑尔舍姆,来到农场之后,他们逐渐听到流言,黑尔舍姆的学生若两人之间真心相爱,可以申请推迟几年捐献,得到几年属于彼此的时间。他们在黑尔舍姆创作的「被选中的」优秀艺术作品会被用于鉴定两人是否「灵魂匹配」。但汤米在黑尔舍姆时没有展现出艺术天赋,没有作品被选中。汤米在农场中重新开始创作。在三人因为几次吵架而逐渐疏远之后,凯西主动申请成为护理员,离开了农场。

三人再度产生交集时,凯西因为特别适合做护理员而在这一职位做了较长的时间,但露丝和汤米已经经历了几次捐献,露丝的身体状况不佳。凯西成为了露丝的护理员,两人回忆起过去的时光,并在凯西的努力之下,三人得得到了一次相聚的机会。露丝在分别之时向凯西道歉,道歉他拆散了更为般配的露丝和汤米,并将她尽力取得的,黑尔舍姆当年收走他们艺术作品的负责人「夫人」的住址交给汤米,希望两人能够争取到「推迟」的机会一起生活。

在露丝「完结」之后,凯西主动成为汤米的护理员,两人终于得以一起生活。但随着汤米身体逐渐好转,下一次捐献近在眼前。最终两人下定决心,带着汤米的创作去见黑尔舍姆的负责人「夫人」。此时黑尔舍姆已经关闭。两人不仅见到了「夫人」,还见到了黑尔舍姆的校长,但校长告诉他们,即使是黑尔舍姆最有势力的时代,也做不到推迟捐献时间。黑尔舍姆希望能够给这些克隆人一个温馨的「童年」,但也仅此而已,做不到更多。

回去的路上,汤米因为失望最后一次发脾气。两人却在之后逐渐渐行渐远。汤米逐渐跟其他的捐献者走的更近,常常会说「如果你是捐献者,你也会懂得」,甚至会问凯西为什么做了这么久的护理员,是否想要成为捐献者。两人都意识到一这样的状态继续在一起不是露丝所希望的,于是凯西不再担任汤米的护理员,两人就此分别。不久之后汤米「完结」,而凯西也将成为捐献者。

「莫失莫忘」是本书中是凯西钟爱的一首歌的名字,Never let me go. 凯西将歌词理解为一个好不容易得到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温柔的歌声。「夫人」曾经意外撞见凯西听着这首歌时抱着枕头跳舞而落泪,但夫人将其理解为了相爱的人拥抱彼此。其实两个情景并无太大的不同,都是拥抱着爱人,希望永不相忘。

与石黑一雄的其他作品相似,尽管有着科幻的设定,这部作品的重点不在于科幻,而是借助虚构的场景表达真实的人性。这部作品读到后半,才意识到在黑尔舍姆的生活是那样美好,梦幻般的学员生活,这像极了真实世界的人们,在告别学生时代,将要面对命运之时,就会越来越怀念学生时代。克隆人们随着一次次捐献器官逐渐走向「终结」的命运非常残酷,但克隆人们并没有想要反抗,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推迟几年。其实现实世界中也是如此,接受诸多无端的命运,因为人生「就是这么回事」。我们也并不会竭尽全力抗拒死亡,我们也是试图跟讨价还价,「推迟」几年,争取几年属于彼此的时间。

本书并没有在开始就揭示背景,而是随着「捐献」之类的词汇的出现,逐渐揭示其背景以及主角们的命运。仔细想想这其实跟书中设定的克隆人们,对自身未来了解但又没有不那么深刻的理解的态度是相符的,随着故事的推进,我们对背景的理解也跟随故事中的人物而推进。这似乎也跟现实相呼应,现实中的人对命运也似乎是如此,知晓,但又未曾深思。